梁壽華牧師

簡錄前言

經歷祝福並不一定意味著靈性良好。有時候,這些祝福可能只是偶然的巧合,或出於自然的機率。然而,我們所信靠的上帝是掌管萬有的主宰;對祂而言,世上沒有「碰巧」的事。一切都在祂的掌管之中,都是祂奇妙的作為。對基督徒而言,得著祝福不僅僅是外在的好處,背後更有神的愛與恩典的印記。

成為神的兒女,並不意味著凡事順利或事事如意。人依然活在這個被罪污染的世界中。有時候我們說「有驚無險」,但若遇到真正的危險,又該如何理解呢?比如,那位在道風山上遭劫而喪命的牧師,為何無法避過厄運,反而死於非命?他是否就沒有經歷到祝福呢?

神的作為一定包含祂的智慧、慈愛與合理性,並不隨人的意志而轉移,無論我們身處何地,神必然看顧我們。

這本集子裡收集的19個故事,都是筆者親自經歷而寫下的,為要記念主恩,並且讓世人知道我們所信的上帝是又真又活的真神,在此與大家分享,願榮耀都歸於神!

4. 聖經與紅樓夢

信主之後,我曾立志要讀完整本聖經。我給自己定下了一個計劃:從一年的開始,每天閱讀四章,這樣約一年就能完成全本聖經的閱讀。滿懷熱忱地,我從《創世記》開始。但遺憾的是,每次讀到《出埃及記》,我的進度就停滯不前。無論如何努力,總是「出不了埃及」,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兩三年。

那段時間,我除了聖經,還嘗試閱讀中國經典小說《紅樓夢》。說實話,《紅樓夢》並不比《聖經》更容易讀懂。雖然兩本書都是世界名著,但閱讀起來卻異常艱澀沉悶。

我心想,這兩本書之所以被視為經典,一定有它們的獨特價值。問題不是出在它們身上,而是出在「我」這個讀者身上。於是我告訴自己:無論如何,一定要把這兩本經典讀完。

幸好,那一年我失戀,對愛情心灰意冷。為了轉移注意力,我將所有的時間和精力投入到閱讀當中。這樣的專注讓我前所未有地高效。終於,在一年內,我成功地讀完了整本《聖經》和《紅樓夢》。這是一段收穫滿滿的旅程,內心有一個清晰的結論浮現:聖經不需要任何外在的科學證明,它本身就能見證它是上帝的話語。

有一天,我在就讀的夜中學,利用課餘時間向同學們傳福音。幾位同學圍著我,認真聆聽我分享的內容。我正在熱情地講述時,突然有一位同學向我提出挑戰:「你講得頭頭是道,但你有沒有讀完整本聖經?」

那一刻,我的心怦然一緊,額頭冒出一層薄汗。這個問題若是放在一年前,我恐怕會啞口無言,但感謝上帝的帶領,就在兩天前,我剛剛完成了整本聖經的閱讀!我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,但內心卻暗自感謝神,然後我微笑著回答他:「如果我沒有讀完聖經,我又怎麼能夠對你講聖經的福音呢?」我的回答讓那位同學啞口無言,似乎被我說服了。

好險!

這次經歷對我來說真是深刻!若非那一年全力讀完聖經,我或許無法自信地回答這個問題,甚至可能因此喪失傳福音的機會。上帝的安排總是那麼奇妙!

5. 劏死牛(一)

我年輕時,曾有過一段墮落的經歷——向途人攔途截劫,也就是俗稱的「劏死牛」。有趣的是,我自己也曾兩次被人「劏死牛」。

那次截劫發生在我初中的時候。當時,我和幾個「飛仔」同學組織了一個「飛仔黨」。有一天,我們選了一個在九龍塘僻靜的地方,盯上了一個路過的年輕人,準備來次「劏死牛」。但這次「行動」下來,卻是一場鬧劇——我們人多欺負人少,卻什麼也沒能劫到。

事後,我內心感到極大的羞恥。那次行動雖然沒有釀成什麼大禍,但卻深深刺痛了我。我明白自己只是在「扮演」一個劫匪的角色,實際上,我根本沒有那份狠勁。行事的時候,我不敢上前、不敢發聲,只是躲在其他同學的身後,眼睜睜看著他們喊打喊殺,我簡直就是一個名副其實的「無膽匪類」。

後來,我冷靜地檢討自己,意識到我根本不是做爛仔、古惑仔的料子。我不夠兇狠,也不夠惡毒;膽小如鼠,心地也不夠硬;甚至連面相和身材都不「威」!一副書生模樣,面皮又薄得像張紙。當爛仔是不行的,我最後卻成為了一個文藝青年。

信主之後,有一天,我在旺角經歷了一件讓我至今都記憶猶新的事情。那是某個早晨,我正走在彌敦道上,突然有兩個年輕人攔住了我。他們聲色俱厲地表示要打劫,並逼我把身上的財物全掏出來,甚至一邊說還一邊用粗話「問候我娘親」。

就在那一刻,我也不知從哪裡湧來的勇氣,忽然嚴肅地對他們說:「我是信耶穌的,你們不可以向我講粗口!」

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,這句話竟然起了奇效!兩個劫匪聽到「我是信耶穌的」,居然立正站好,態度180度大轉變。他們連忙道歉,說:「阿Sir,對不起!」我心裡還沒反應過來,準備掏出口袋裡的錢交給他們,卻不料這一舉動又讓他們再次立正,敬了個禮,誠懇地說:「你的錢我們不要了,對不起!」說完,拔腿就跑,只留下我一個人站在原地,目瞪口呆。

那一刻,我感到如墜五里霧中,完全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。也許,是他們對「信耶穌」這三個字有著某種特別的敬畏?或者,那只是神對我的一次奇妙保守?無論原因如何,這件事成了我信仰路上的一段奇妙經歷,也再次提醒我:上帝總是以我們無法預測的方式在看顧我們。

6. 劏死牛(二)

又有一次,我遇到了一件類似的驚險經歷。那天,我正走在何文田窩打老道上,突然有三個年輕人圍住了我。他們毫不掩飾地聲明:「打劫!」並威脅說他們有「架撐」(利器)。其中一人手裡拿著一張報紙,報紙裡似乎包著什麼東西。我暗自猜測,那可能就是他們所說的「架撐」。

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危險,他們不斷用粗話恐嚇我,我內心雖然緊張,但突然想起上一次被人打劫的經歷——那次,耶穌的名字幫助我脫險。於是,我又搬出了耶穌的名字,向他們「撻朵(把自己的身份告訴他們)」,話音剛落,三個劫匪愣了一下,似乎在消化我的話語。只見其中一人低聲對同伴說了一句:「走!」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往前走,其餘兩人也迅速跟上,什麼都沒要,甚至沒再看我一眼。

那一刻,我站在原地,感到不可思議,內心充滿了感恩。耶穌的名字再一次保守了我,讓我從危險中全身而退。我不禁默默讚美神,感嘆祂的聖名竟有如此奇妙的能力!耶穌的名字不僅能趕鬼,還能趕人(賊人)——那些賊人聽到祂的名字就倉皇而去。

然而,這份平安與感恩在同一天被一則震驚的消息打破。就在沙田道風山,發生了一宗攔途截劫致命案件。據說,一位牧師在遭遇歹徒時,激於義憤選擇抵抗,但歹徒使用利器將他殺害。這位牧師是當時基督教文化界的著名人物。他的離世令許多人悲痛,也讓我反思良久:為什麼那位牧師沒能逃過大難?因此,我常常思考死亡的問題。直到我讀了神學後,才找到答案。關於這部分,我已在另一篇分享《死亡的有驚無險》中詳述,歡迎閱讀。


7. 一包錢

我初信主時是六零年代。我做爛仔做不成,做飛仔也飛不起,惟有轉行做了文藝青年。

那個時候,香港文藝青年辧了好幾個文社,提倡閱讀,寫作和出版文學作品,以文會友。我也有參加他們的一些活動。

在這樣的氛圍下,我嘗試在當時著名的《中國學生週報》投稿,結果被採納,文章在週報刋登發表。當時用的筆名是「直木」,很奇怪,我的文章被編排在一編用「壽華」為筆名的文章旁邊,那可並不是我寫的文章啊!我這個壽華並不認識那位壽華。

投稿成功後, 我開始向基督教刊物投稿,絶大部份都被採納。

受了上述的文社影響,我邀請好幾位弟兄姊妹和我一起組織一個基督教文社,印刷出版刋物。我們每期把刋物派送到監獄、學校和社區中心等地方,並且寄往海外。

每期的印刷數量可不少,經費頗多。我們就學習信心的功課,決定不對外募捐,不告訴別人我們的需要,只有祈禱求上帝供應。試過有三數次幾乎無錢繳交印刷費,但總是在最後關頭有人拿錢來奉獻。

其中有一次期限已到,不夠錢交印刷費,我憑著信心一再跪下祈禱,求上帝供應。竟然一些動靜也沒有。那時我真的灰心喪志,懷疑上帝會不會聽我們的禱告。時限已到,仍沒有什麼消息,信心瀕臨破產到一個地步,我甚至懷疑我們相信的上帝是否存在!

怎知道當我信心失去的時候,在惶恐之中,忽然接到母親來電告訴我說,有人上門來找文社的人;那時文社就設在我家。

我趕回家中,見到一位陌生的女士。她取出一個信封,說是上帝感動她奉獻給文社做經費的。信封內的金錢正好足夠印刷費的需要,不多也不少。

我即時慚愧起來,我回想到我的信心軟弱到如斯地步。那時面對的危機,不只是不夠錢繳交印刷費,幾乎連自己的信仰也賠上了,多危險啊!是上帝神奇地保住我的信心。

附註:
先後加入文社的成員,其中有部份已離世在天家。
黎廣傳、梁淑貞、吳展鵬、胡梓潮、梁壽華、張鴻森、馮冬合、勞伯祥、蘇寶珍、蘇文生、姚錦燊、黃文超、伍彩慈、何杏芳、何俊明、吳煥玲、譚月珍、李鳳嬋、朱麗紅、關文輝、丁淑芬、郭恵英、劉學偉、劉廣智、鄺卓芳、賴敬森、李笑霞

8. 坐骨神經痛

有一個家庭,夫婦二人帶著多件行李和兩個孩子,準備坐飛機從多倫多返回中國。

我和一位弟兄去送機,到達機場後,我們先卸下行李和人,然後弟兄去泊車。

留下大部分行李由我搬運,我本來有坐骨神經痛的舊患,發作時會痛到坐立不安。當時感覺搬又難,不搬又難。

當時我想到一些宣教士,為了福音不顧生死,覺得我的坐骨神經痛算不了什麼。因為這毎信念支撐著,我不顧自己的舊患去搬運行李。

回程時,我開始感覺腰部疼痛。弟兄送我回家,看到我家的車道積滿了雪,女兒穎思獨自一人正在鏟雪。我心中掙扎,是應該進屋休息?還是陪著女兒鏟雪?看到女兒一個人在勞動,我心中不捨,只好忍著痛楚,陪著女兒鏟雪。

當時我驚恐著這回逃不了大痛,誰知腰部疼痛感慢慢消失了。鏟完雪後,我完全不覺得痛。過去,每每痛楚發作得嚴重時,會痛到我「標冷汗」,到現在已經二十多年了,其間除了一、兩次有輕微的疼痛外,再未有過嚴重的疼痛。這讓我深深體會到,幫助了別人,也幫助了自己。真是有驚無險。

不過我相信這不是行善積德,這完全是上帝對我額外的恩典,不是我自己的功勞,而是衪藉著此事來醫治我而已。也藉著此事來施恩給這個家庭,讓他們順利地返回老家。 (未完, 待續)

作者簡介

梁壽華牧師出生於香港,成長於一個漁民家庭。勉強完成初中課程,年輕時曾在街頭賣唱、做苦力及工人謀生。

梁牧師自幼熱愛閱讀與思考,他常常流連於書店「打書釘」汲取知識,在一次機遇下得以在香港宣道出版社任職包裝與送貨工作,自此展開了與文字書刊結下的不解之緣。透過自學進修,他逐步成為編輯與翻譯。個人著作有《革命先驅:基督徒與晚清中國革命的起源》。

梁牧師於八零年代初在香港中國神學研究院攻讀神學,獲道學碩士(M.Div.)及神學碩士(Th. M.),畢業後留校任教,其間受香港宣教會按立為牧師。一九九七年移民加拿大後,他投入服事當地華人教會的中國新移民福音工作。此外亦受邀在香港、美國、加拿大、台灣的華人神學院擔任客座講師。

自幼在毒品氾濫環境下成長,梁牧師親眼目睹吸毒者的悲慘光景,這段經歷讓他除了專注於教學與牧養外,還積極投身於福音戒毒事工。他深信,透過這項服事認識自己,不斷深刻反省自己作為罪人的本質,並且體驗主的求贖恩典。